引言
西西里岛,在亚平宁半岛的南面。它和亚平宁半岛突出于地中海之中,把地中海分成了两半。在那里,有着适宜农作物生长的肥沃平原,盛产谷物、葡萄和橄榄,经济价值很高。
大理石和白玉石的蕴藏量很多,是古代建筑的好材料。远在古罗马占领西西里之前,希腊移民城邦中的大土地所有者就在那里广置地产,经营田庄。北非的迦太基商人、高利贷者,活跃在各个城市,牟取暴利。罗马的商业贵族,把西西里的谷物、葡萄酒和橄榄油,不断地运往罗马、意大利各地。
很久以前,这些外来侵略者就不但压榨本地的土著居民西库尔人,而且在田庄、采石场等发财致富的行业中,开始大量使用奴隶。奴隶制经济在西西里发展和流行起来。通过罗马与迦太基的第一次战争,西西里完全落入罗马手中,成了它第一个行省。西西里转入罗马手中之后,奴隶的地位并没有得到任何改善。
罗马的行省长官、田庄主、包税人、高利贷者,在西西里到处组织掠夺。对奴隶的超经济剥削,造成了罗马经济的繁荣,同时也带来了尖锐的矛盾。奴隶反抗奴隶主的斗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激烈。西西里的城乡,到处进发着起义的火花。火花的蔓延,终于在公元前年至前年,形成了西西里第一次大规模奴隶起义的烈火。
在西西里中部,靠近恩那城附近,有很大的奴隶主田庄。这里最富有的大奴隶主达莫非勒斯,对待奴隶非常暴虐,西西里的古代史学家戴厄多勒斯说:“他购置了大批的奴隶,他没有善待他们,反而在他们身上打下烙印。
他强迫他们服各种劳役,有一些派作牧人,但既不给他们衣服,也不给他们以足够的食物。作威作福的达莫非勒斯每天总得找一些极小的过错来鞭打几个奴仆。他的妻子墨加丽达,以找寻惩罚为快乐,同样地使唤她的女婢和替她服役的奴隶”。贪婪的达莫非勒斯夫妇,为了最大限度地榨取奴隶的膏脂,连奴隶仅能维持生命的最低费用都不给。
奴隶经常因为要衣服而挨打,因生活小事而受到欺凌。达莫非勒斯对奴隶说:“难道西西里的旅人都这样行路吗?”他让奴隶夜间外出打劫衣食。奴隶的生活没有任何保障。大田庄生产,使奴隶力量得到了集中;奴隶主迫使奴隶们夜间外出劫取衣食,使奴隶有了相对的活动自由和组织起来的方便条件。
达莫非勒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:他万没有想到,奴隶们利用夜间外出的机会,在他的田庄上组织了武装起义。起义的酝酿是秘密进行的。由于当时社会生产力的低下和认识能力的限制,人们对世界的许多事情不能作出唯物主义的解释。在奴隶中间,充满了迷信。
他们认为天上地下,有几百种善善恶恶、大大小小的神,这些神主宰着人生的一切。起义开始时,他们便先去询问神的意志。在起义的奴隶中间,有一个叙利亚人名叫尤诺斯,是一个农业豪绅公馆里的奴隶。他的勇敢斗争精神和惊人的智慧,博得了奴隶们的佩服和信任。当起义奴隶询问神的意志时,尤诺斯借此自称是“叙利亚大女神”的预言者,并传言,神是赞许这次起义的。
由于尤诺斯深得奴隶的信任和拥护,他成了这次起义的领袖。起义开始时只有四百人。当时正是夏收最紧张的季节,奴隶们每天都在田间劳动。他们决定利用这个机会,立即举事。四百人拿起镰刀、斧头、各种长竿短棒,在尤诺斯的带领下,冲进了恩那城。起义者在街头一出现,那些城里的奴隶也开始行动起来,积极响应。
他们杀死自己的主人,从四面八方汇集到起义者的队伍中,恩那城很快就被奴隶们占领了。达莫非勒斯和他的妻子墨加丽达,也在他们的花园里被奴隶们抓到了。占领恩那城之后,为了更有力地对付他们的敌人,尤诺斯着手组织政权。他把起义者集合在市剧院。在全体起义者大会上,奴隶们审判并处死了达莫非勒斯和墨加丽达。
他们决定建立“叙利亚王国”,推举尤诺斯做了国王。在国王之下,又设立了人民议会。议会成员都由威信很高的人组成。显然,这个“奴隶王国”是作为与罗马政权相对抗的一种独特形式出现的。“奴隶王国”采取了一系列济措施。起义者只摧毁了大的田庄,对小农经济,是加以保护的。他们不但没有破坏自由农民的财产和储藏的果品,也没有惊扰他们的工作。
由此看来,起义者自身是想夺取土地,获得自由耕作的权利。为了有效地领导武装力量,进行军事行动,奴隶部队推选了阿卡欧斯为自己的军事统帅。阿卡欧斯是一位希腊人,他是这次起义中最坚定最勇敢的领袖之一。他帮助尤诺斯,下令征集了恩那城的所有自由民工匠,要他们为奴隶部队锻造武器。
三天之内,一支六千人的奴隶部队全副武装起来了。奴隶部队多次击败罗马军团的进攻,攻陷了沿海重镇达罗美尼姆和马尔干提那。恩那城奴隶起义的成功,鼓舞了各地奴隶争取自由的勇气,全西西里都动荡起来了,起义的烽火越烧越旺。
在西西里的西南部,形成了另一个起义中心。为首的名叫克利昂。他是西里西亚人,一个普通的马夫。克利昂领导五千人的奴隶军队,占领了西西里的橄榄产地的中心阿格里根坦。罗马和西西里的奴隶主,希望奴隶部队中间发生争权夺利的斗争,分散力量,便于他们镇压。
但是他们的希望破灭了。不久,两支最大的起义队伍,为了共同的事业汇合到了一起。克利昂到了恩那城,自愿听命于尤诺斯。他自己被推为奴隶联军的元帅。西西里各地的起义队伍,也先后团结到“奴隶王国”的周围,这支奴隶部队,不断发展壮大,开始了反对罗马的胜利进军。奴隶联军击溃了西西里总督的地方部队。
罗马人派来的远征军,也一次又一次地遭到失败。执法官①鲁齐·希庇西和他带领的八千罗马兵,被奴隶部队打得狼狈逃窜。起义军人数发展到二十万。一些农民,也自愿支持奴隶们的行动。岛上的烽火蔓延到意大利,起义的规模震惊了罗马政府。元老院①派了执政官②,带着大批装备优良的部队,开进了西西里。
残酷的镇压开始了。沿海重镇马尔干提那,经过激战,落入了执政官提杭之手。八千名奴隶阵亡战场,被俘者被钉上了十字架。由于叛徒的出卖,沿海另一重镇达罗美尼姆,也被执政官鲁庇利攻占。被俘奴隶经过审讯之后,一个个被惩罚,最后断送了性命。鲁庇利是以心狠手毒而著名的罗马执政官,他对西西里地形很熟悉。
不多日子,鲁庇利就引军扑向恩那城,围困了“奴隶王国”的首都,切断了它与外地的一切联系。恩那城的奴隶军队并没有很多的粮食储备,很快就陷入了饥饿之中。守城总指挥克利昂看到了这种愈来愈危急的形势,在军事会议上提出了突围的意见,得到了通过。
于是,一天夜间,克利昂带着微薄的兵力,向罗马军发起了攻击,希望能打开一个缺口,把部队带出去。不幸,克利昂在战斗中负了重伤,死在了战场上。当恩那城奴隶部队继续与敌人决战时,可耻的叛徒又出卖了他们。公元前年,高峻而险要的“奴隶王国”首都恩那城,落入敌人之手。
尤诺斯的一千名护兵,顽强战斗,为了自己的王国和领袖,献出了生命。两万名奴隶,死于鲁庇利之手。“奴隶王国”的首领尤诺斯,被俘后送往罗马,死在监狱里。奴隶起义的余波仍在各地进行,但由于势单力孤,为时不久,又被各个剿杀,奴隶们建立起来的王国,就这样灭亡了。
西西里第一次大规模的奴隶起义,前后坚持了七个年头,在将近五年的时间里,奴隶们成了西西里大部分地区的全权主宰。当时罗马政权力量还很大,奴隶部队又没有越出西西里的局部范围,没有和罗马及其他地方奴隶起义取得应有的联系。在战术上又偏重了防御而进攻不足。这些缺点和错误,造成了“奴隶王国”的最后失败。
但是,奴隶的起义,却给了奴隶制度以很大的冲击。公元前二世纪后半期,罗马奴隶和奴隶主的对立进一步尖锐起来。公元前年,日尔曼族进攻意大利北方,罗马军队曾在阿劳息奥被歼灭。奴隶听到罗马人战败的消息,引起摆脱压迫的新的希望。西西里在第一次奴隶起义被镇压下去后,一度被奴隶摧毁的大田庄,很快得到恢复和发展,西西里重新成为最残酷的奴隶制统治的地方。
所以第一次起义后过了近三十个年头,第二次奴隶起义又爆发了。罗马的军队,基本上是农民组成的。奴隶制经济的发展,大田庄的兼并排挤了小农生产;长期的战争,也使得小自耕农田园荒芜。很多农民贫困、破产。在罗马的盟国和行省,大批农民因债务沦为奴隶,这给罗马造成了兵源的危机。罗马统治者为了自身的利益,决定释免这部分债务奴隶。
罗马元老院命令行省长官督办此事。西西里总督尼发,只释放了八百名奴隶。因为释放这部分自由民出身的奴隶,直接影响了当地一些奴隶主的切身利益。他们向尼发行贿,尼发随即停办了释放奴隶的工作,并把热切希望获取自由的奴隶,重新交给了他们先前的主人。与此同时,尼发勾结盗匪力量,共同打击怀有反抗情绪的奴隶。
这就使愤恨的奴隶更加不满,他们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,愤然举行了起义,西西里再度成为巨大的奴隶反抗运动的场所。在叙拉古斯城附近,一天夜间,有三十个奴隶杀死了他们的主人,占领了高地,陆续汇集了二百人。然而,他们拟定的更大起义计划还没有实现,总督尼发就通过一个叛徒得知了起义的消息,镇压了刚刚起来的革命运动。但是,奴隶起义的怒火在遍地燃烧。
尼发刚刚镇压了这里的起义,别一些地方的奴隶起义又处于一触即发的形势。在西西里西部,位于赫拉克利亚城附近的卡普里恩山,有八十名奴隶开始举事。他们的领袖是叙利亚人萨维阿斯。起义的奴隶杀死了自己的主人,在坚固的山岗上,构筑了防御工事。附近很多奴隶,都跑来参加了他们的队伍。
他们很快发展到两千人。总督尼发这下子慌了手脚,从恩那卫戍部队中派出了六百人马,在马可·塔齐涅的带领下,进犯卡普里恩山。但发生战斗后,官兵被击溃,他们的良好武器武装了奴隶部队。起义奴隶的数量与日俱增,不久,就发展到六千人之多,随着客观形势的发展,建立组织和整顿军队的问题被提到设事日程上来了。
在起义者全体会议上,萨维阿斯被推为王。萨维阿斯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,整顿和改编了部队,采用了新的战术。他把军队分成三部分,每一部分都设一位特别司令官。三队人马分别在特别司令官的带领下,向西西里各地进行深入的攻击。在指定的时间和地点,三个特别司令官定期集会,分析敌情,研究问题。
整顿的结果,提高了部队的战斗力。经过训练和补充了武装的士兵,达两万多人。并且,在罗马奴隶作战史上第一次有了一支两千人的骑兵部队。萨维阿斯利用这些部队,围困了西西里东部的莫尔干迭,想攻占它,作为都城。行省总督尼发听到了这一消息,立即带领一万名官兵,前去增援莫尔干迭守城部队。
但当他抵达城下的时候,高地上的起义部队对他发起了突然攻击,打散了尼发的队伍,并俘获官兵四千人。之后,经过激烈的争夺,城中的奴隶几乎全都投奔了萨维阿斯,起义者终于占领了莫尔干迭城。与此同时,以利利卑附近为中心的奴隶起义,也进行了胜利的发动,形成了另一个起义策源地。领导这次起义的,是一个大田庄的管庄,名叫雅典尼奥。起义开始时,只有二百人。
但不到五天的时间,便有一千人云集在一起,组成了一支可观的奴隶军队。雅典尼奥被选为王。他只把最宜于作战的奴隶,补充到部队中,而其他奴隶,则安排他们到解放了的田庄上维持秩序、坚持工作。他发布一道命令,说“要爱护地方和地方上的牲畜及储存品,就象爱护自己的财产一样”,这不但使起义部队有了良好的纪律,而且使雅典尼奥的军队,在粮食和武器的供应上,有了必要的保证。
奴隶部队很快壮大到一万人。这时,在西西里的中部和西南部,萨维阿斯的部队在战斗。在西部,雅典尼奥的人马在活动。整个西西里,几乎都燃起了奴隶起义的大火。当这两支奴隶部队声震西西里的时候,西西里和罗马奴隶主同第一次西西里奴隶起义时一样,希望两个奴隶之“王”争吵相斗。
然而,奴隶主在第一次起义中没有捞到的便宜,这一次也同样落了空。萨维阿斯逼近沿海城市托里奥卡拉,他得知雅典尼奥离此不远,就派人去请他。后者得知消息,就带军向托里奥卡拉进发。两支奴隶大军联合以后,萨维阿斯仍然为王。他借了个尊号,名为“特雷丰”。“
特雷丰”是一个叙利亚国王的名字,奴隶领袖借用它,表示权力不受任何力量节制,当然,这也意味着今后决不再受罗马和西西里的奴隶主的统治。雅典尼奥被推为奴隶联军的总司令官。奴隶联军的领导统一后,力量不断壮大。大批自由民也投向他们。起义浪潮达到高峰。托里奥卡拉被定为奴隶国家的首都。
这座城易守难攻,城里有肥沃的土壤和清甜的泉水。雅典尼奥带领部队,构筑了坚固的工事,建造了房舍,并开辟了人民集会的广场。起义队伍在辽阔的战场上进行战斗。他们切断了西西里的交通要道,断绝了城乡间的联系。他们又捣毁了监狱,没收了罗马奴隶主的仓库,占据了广大的乡村。
总督尼发不能平服起义部队。公元前年,罗马元老院不顾北方森布里人和条顿人入侵的威胁,把一支征募的由罗马人、意大利人和行省居民组成的一万七千人的队伍,在执法官李锡尼·琉卡拉的统帅下,投入到西西里战场。在斯克尔特附近的平原上,奴隶部队和官兵进行了激烈的战斗,持续很长时间。
后来,奴隶部队的最高统帅雅典尼奥腿上负伤,倒在了战场上。起义奴隶由于失去指挥而被击溃。萨维阿斯率领剩下的奴隶部队撤离了战场,退守托里奥卡拉。奴隶部队并没有因失败而一蹶不振。反抗的怒火继续在燃烧,为自由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决心越来越大。这时,身受重伤的雅典尼奥,克服了重重困难,胜利地回到起义奴隶中间。
他的到来,更提高了奴隶部队决战决胜的信心和勇气。斯克尔特战役之后的第九天,琉卡拉率军进犯托里奥卡拉,一场决战开始了。由于奴隶部队的坚决抵抗,又获得了胜利,琉卡拉不得已撤离了托里奥卡拉。琉卡拉因失败被召回罗马,并被送到法庭进行审判,受到了罗马政府的处罚。
公元前年,琉卡拉的继任者、行省长官盖斯·塞尔维列,到了西西里,妄图镇压奴隶起义。他的败仗吃得更多,同样被送上罗马法庭,判了放逐罪。这些镇压奴隶起义的刽子手,都落了个同样的下场。大约公元前年,“特雷丰”王死了。雅典尼奥被推为王。他带领起义部队,向西西里东北端的城市墨西拿进发。墨西拿和罗马只隔一道很窄的海峡。
如果这座城市被占领,对罗马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。公元前年,罗马元老院派遣执政官马尼阿·阿奎里阿驻守墨西拿。阿奎里阿素以凶猛、残忍闻名,曾多次为罗马奴隶主攻城略地,富有作战经验。罗马奴隶主还让他带领了比以前几次多得多的兵力。他在墨西拿附近,和奴隶部队进行了一次大的战役。
战斗进行得特别激烈,传说雅典尼奥为了打败奴隶主,同罗马执政官阿奎里阿进行了“英勇的个对个的厮杀”,使阿奎里阿头部受了重伤。但是,终究由于奴隶部队缺乏战斗经验,在数量上也是寡不敌众,起义军遭到了失败,奴隶领袖雅典尼奥也在战斗中不幸牺牲了。
败退的奴隶军队逃往托里奥卡拉,在坚固的工事地带继续抵抗罗马军队。罗马人将工事团团围困,奴隶们因为饥饿,终于失去了战斗力。在这个“奴隶王国”的首都,很多起义奴隶被奴隶主钉上了十字架。另一支留下来的一千多人的奴隶队伍,在沙提鲁斯的领导下,与罗马军又战斗了很长时间。
阿奎里阿以归降能获取自由的诺言欺骗他们,使这支队伍轻信受骗。阿奎里阿把受了骗的奴隶,全都上了镣铐,解往罗马作角斗士。奴隶们发现受骗,不愿作角斗士来自相残杀,供奴隶主开心,再受屈辱。沙提鲁斯和他的伙伴们,当着守卫和观众的面,全部离世了。西西里第二次奴隶起义剩下的最后一支力量,就这样被摧毁了。
结语
这两次奴隶起义,尽管遭到了失败,但是都沉重地打击了罗马政权。罗马和西西里的奴隶主,对奴隶感到无限的畏惧。他们禁止奴隶动用任何武器,否则就要处死。虽然两次大规模的奴隶武装起义暂时被镇压下去了,但是奴隶反抗奴隶主的斗争的怒火,仍然在燃烧着,只是规模和斗争的形势不同而已。在帝国时期,西西里仍然是大规模的奴隶和人民革命运动的中心。
参考资料:《古罗马史》